《北京晚报》近日刊载了好几篇与“宣南”有关的文章,让读者耳目一新,还让一些读者回忆起在“宣南”生活的岁月时光。“宣南”如此,与之相对应的“崇外”也是如此。
崇外大街磁器口东北角的曹雪芹故居纪念馆 摄影:邓伟
“十七间半”与曹雪芹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《红楼梦》是家喻户晓的文学巨著,作者曹雪芹也是“红学家”们研究的主要人物。但他生前死后的详情细节则很难说得清楚,尤其是近几十年来曹雪芹故居在何处也是争论不休的话题。
曹雪芹故居纪念馆内景 摄影:邓伟
说起曹雪芹的故居,不外乎有香山白家疃、南辛庄、正白旗村等地,但大多事出有因,查无实据。其中主要的证据是从曹雪芹的一些朋友如敦敏敦诚兄弟、张宜泉等人的一些诗句中推论而成。如“门外山川供绘画,堂前花鸟入吟讴”“残杯冷炙有德色,不如著书黄叶村”“爱将笔墨逞风流,庐结西郊别样幽”等等,从诗的意境而言确实与曹雪芹的身世有关。不过意境是文学构造的一种环境,并不能证实就是曹雪芹故居之地。诗人们描述的山光景色,尤其“门外山川供绘画,堂前花鸟入吟讴”的意境和景色,香山或京郊其他区县的山区,到处皆是,总不能全与曹雪芹有关吧?就像“小桥流水人家”的景色全国到处都有,如果用来推测元人马致远的故居,则略显不足。
但是,前几年在崇外地区确实发现了一处曹雪芹故居,而且有官方的文字证据和保存较好的遗址。该故居在磁器口大街与崇文大街交汇处不远的蒜市口。据史料记载,曹雪芹一家戴罪回京后,接任江宁织造的绥赫德遵照雍正皇帝的指示和要求:“将赏伊之家产人口内,于京城崇文门外蒜市口地方房十七间半,家仆三对,给与曹寅之妻孀妇度命。”这是“刑部为知照曹頫获罪抄缘由业经转行事致内务府移会”的清宫档案的记录,也是目前发现的唯一的官方证据,白纸黑字,不容置疑。比在其它地方墙皮上发现的涂鸦和诗文意境,更有说服力。
曹雪芹故居遗址发现后,不少专家学者都曾到这“十七间半”看过,肯定了“十七间半”与曹雪芹有关。前些年两广路扩建时,因“十七间半”在路中央只好拆了。目前的“曹雪芹故居博物馆”是在原址附近重建,与“十七间半”还是有区别的。
曹家住在崇外是曹雪芹14岁时进京之后。曹雪芹住在这里时已可以到处闲逛,尤其是“十七间半”附近的寺庙他肯定去了不少,凭古吊今,增加不少阅历。在此居住期间,曹雪芹去过花市斜街的卧佛寺。红学家周汝昌在他的《曹雪芹小传》中说:“传说曹曾住此寺……艺术家齐白石还曾到此寺访遗迹,绘了一幅画,并题以诗句:‘风枝露叶向疏栏,梦断红楼月半残。举火称奇居冷巷,寺门萧瑟短檠寒’。”当时“十七间半”尚未发现,曹雪芹在花市卧佛寺住过之说,并非牵强附会。查询有关资料,发现花市卧佛寺曾有“庙寓”,有接待游客的客房,曹雪芹曾住在此处是可信的。2008年,曹雪芹与卧佛寺事,被列为“花市十景”之一,称“卧佛著书”,并刻成浮雕陈列街上,给花市大街增加了文化色彩。
清代北京至少有三个卧佛寺,除香山卧佛寺外,复兴门内有一座(在百盛大厦附近),至于花市卧佛寺,《日下旧闻考》云:“卧佛寺今存,本朝乾隆三十一年重修。卧佛犹存后殿。”民国期间的《燕都丛考》中也有“卧佛寺在崇兴寺东口,入山门有圆殿,佛立其所,殿有卧佛,长丈余,形状甚奇兀,在肩背环立者有佛十三,无碑志可考。”遥想当年,崇外东部地广人稀,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寺庙,曹雪芹出了“十七间半”的家门,往东走不了多远就是卧佛寺了,况且他闲暇时可以住在庙里听老和尚讲经叙古,至于他是否在此著书写《红楼梦》还有待考证。住在蒜市口“十七间半”时,曹雪芹年纪不大,毕竟《红楼梦》不是儿童读物,没有极为丰富的文化素养和人生经历,又有“甄士隐”的文学手段,是写不出来的。
崇外古刹轶趣多
崇外地区的古刹老庙不少,各个都有轶闻趣事。《宸垣识略》被认为是《日下旧闻考》的缩写本,在书里有崇外寺庙的记述,这些寺庙有些早已不在,有些依然留在老人们的记忆中。如天仙庙、铁山寺、永寿寺、都灶君庙、火神庙、太平宫、隆安寺、夕照寺、白衣庵、法藏寺等。这些曾经存在的寺庙中,有不少是崇外地区的历史、文化的见证。北京有多处灶君庙,但花市的灶君庙(又称灶王庙)被称为“都灶君庙”,与“都土地庙”“都城隍庙”是一样的“级别”,不是一条街、一个村的灶王庙。据《燕都丛考》云,灶君庙“明时之旧寺,现已无考,有古柏一。康熙年重建寺,每年阴历八月初一、初二、初三日开放,厨行中人每多于此日召集同行祀神云。”由此可见,灶君庙不是腊月廿三祭灶日有活动,而是八月。当年都灶王庙门口有铁狮一对,留下了“灶王庙的狮子——铁对儿”的歇后语。有意思的是,在《北京寺庙历史资料》中,称花市灶君庙“建于顺治年,属私建”,也提到有“铁狮子一对”,并称它为“家庙”,如今在庙址建了小学,铁狮子也被保存起来了。
夕照寺因与“燕京八景”中的“金台夕照”有些关系,在崇文地区很有名。夕照寺建于明代,规模颇为宏伟,寺内壁画也名气很大。《天咫偶闻》称:“夕照寺为东南城寺院之最整洁者,殿壁画松及《高松赋》……人传松为陈松绝笔,信然。”陈松又称陈寿山,是清代画家,他画的松树“笔墨雄杰”,《高松赋》系与陈松同代的王安国所书,他的书法“体仿米南宫,尤健拔而不失纯雅”。因夕照寺有书有画,文人墨客络绎不绝,成为他们雅集的佳地。不过,至今也无人找到夕照寺与“金台夕照”的关系,毕竟传说中的“金台”在朝阳门外,与夕照寺相差甚远。夕照寺彻底荒废是在民国之初,庙内香火不旺,当时还改为停柩之处。
崇外的药王庙在老北京四座大药王庙中,因占地大、殿堂多,且庙中神像有120多个,而最为显著。因地处崇外地区,又称为“南药王庙”。据《顺天时报丛谈》载:“药王庙在天坛之北,明武清侯李诚铭建,至今犹存。庙内设有戏楼,规模宏大,现已作为药行公会,余房并出租为堆货房。现在盛称庙内某字号之油炸蜜供为最驰名云。”旧京民俗,过农历年时家家上供祭祖敬神,蜜供是不可少的,蜜供以“堂”为计量单位,每“堂”蜜供大小不一,有的蜜供像宝塔一样高有许多层,上面插有佛花等。因蜜供价不菲,许多人便凑在一块成立“蜜供会”,以零存整取方式凑钱买。到了年末,蜜供局或糕点铺会派伙伴将订好的蜜供送到家中。老北京的糕点铺、饽饽房都有蜜供业务,但最好的是南药王庙的蜜供,因在庙中生产加工,被认为可以祭祖敬佛。
南药王庙在农历四月廿八日及朔、望的庙会十分热闹,并带动了当地商业,形成了小市。日伪时期,百业凋零,药王庙的蜜供局也不见了,戏楼也没有了堂会,为维持庙内道士生活,道士们将庙后改为停灵之处。在日寇占领北京期间,暂厝在庙内的棺柩无法外迁,致使臭气熏天,附近居民深受其苦。1949年后,政府将庙内棺材彻底清除,对寺庙加以修葺,列为文保单位,并改为办学之处。
崇外地区曾有许多庙宇,遗憾的是形制、规模能保留至今的不多。白桥大街的隆安寺形制及一些碑刻依然存在,据载:“隆安寺在花儿市东南,明天顺年间废刹也。万历乙酉,蜀僧翠林募修,结净土社堂,僧徒念佛。岁元旦设果饵享佛,盘千数,名曰千盘会。”隆安寺“创于明景泰五年(1454年)”,在上世纪20年代北京寺庙登记中,称隆安寺“建于明,清光绪二十六年重修,属私建。本庙面积十亩余,殿房一百五十间,附属土地三十一庙。”到了清末,隆安寺日益衰败,没有了“千盘会”盛况,并成为制造佛香的作坊,庙内有六十多间房成了停灵柩房,庙后设了墓地坟场,成为“丛葬之所”。1949年后,隆安寺得到修葺,并成为科技少年宫。
法华寺街
北京有多个法华寺,崇外也有。根据记载,崇外法华寺“位于崇文区中部法华寺街,始建于明代,清康熙及同治年重修,系北京外城大寺之一”。有人将此法华寺与东城报房胡同的法华寺混为一谈,以为这里是戊戌变法时,袁世凯与谭嗣同秘密相会的地方。其实,袁世凯与谭嗣同是在报房胡同那座法华寺内相会的。崇外法华寺称“大兴法华寺”,报房胡同法华寺称“敇建法华寺”,这是两个法华寺的最大区别。不过“大兴法华寺”至今形制没有完全破坏,山门、三进大殿和部分配房还在,而“勅建法华寺”今天寸瓦皆无,无任何痕迹可寻。
崇外的寺庙之多不亚于宣南,除上述几外,还有三官庙、南泉寺、慈源寺、无量庵、崇兴寺、白云寺、安化寺、清化寺、精忠庙等等,有些寺庙因“已圮”、“今倾圮”、“久废”、“今无考”、“今无存”,只记录在一些史籍中,也有些留在地名之中,如安化寺(安化楼)、清化寺(清华胡同)、延庆寺(延庆街)、精忠庙(精忠街)、安乐禅林(安乐林路)等等。
(原标题:崇外地区史迹钩沉)
来源:北京晚报 作者张双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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